蘇光光自言自語

烏蘭巴托的爸爸

想你啊 烏蘭巴托的爸爸
想念你 就唱你教的歌謠
爸爸的心 像是遼闊草原
我是羊群 像白雲

女兒在遙遠的家鄉
想念你 就拉起這馬頭琴
願那琴聲 隨著風兒飄遠
希望你能聽得見

首次接觸這首歌「 烏蘭巴托的爸爸」 ，是從一位西藏喇嘛送我的音樂 CD 裡發現的。當時，我隨手將那張音樂 CD 推入車內的音響。下一瞬間，先是小女孩純淨清亮的嗓音，讓車內的眾人驚豔；接著，男歌手略帶嘶啞卻渾厚的嗓音迴盪在車內，讓原本喧嘩的眾人忍不住靜默，細細地聆聽品味著。

聽到那帶著渾厚蒙古風情的的旋律，聽著那簡單卻蘊藏著濃厚親情的歌詞，不知為何，當時的我，鼻子卻沒由來地湧上陣陣酸澀，一股莫名的悲傷讓我好想流下淚來，但，當時的我只是強忍的，壓抑著，可是等到一回到家，馬上迫不及待的用網路追查起這首歌的由來。

原來，這首歌是一位蒙古歌手布仁巴雅爾的女兒英格瑪寫的。雖然它的旋律很曲調簡單，但它卻是一首有故事的歌。 2000 年，布仁巴雅爾因公派至蒙古國學習一年， 8 歲的諾爾曼在家非常想念遠在烏蘭巴托的爸爸，便寫下了他們父女倆之間的這首感人肺腑的歌。

這首歌讓我想起我的爸爸，他在兩年前因為癌症去世了。

我的爸爸不是一個負責任的爸爸，在我的心目中，如果為他打分數，那絕對是不及格的。雖然他熱愛工作，是部屬眼中優秀的上司，是老闆值得信賴的下屬，卻從來不是一個好父親。

翻開我的生活照片，跟父親的合照只有一張，而且，還是在我小到根本回憶不起來的時候。雖然我們家有五個人，但我們孩子和媽媽卻幾乎見不到他的人，小時候對爸爸的印象，多半停留在他應酬喝醉酒後，「提早」被載回家時 --- 那個發酒瘋，把公寓電梯吐得一團糟的他 …

我真的搞不懂，那個人人誇讚的父親，工作上可以認真負責的讓老闆賦予重任；可以有時間跟客戶們稱兄道弟的喝酒；可以有時間到朋友家談天，當朋友小孩眼中那個親切和藹的伯伯，但 … 卻沒時間跟自己的孩子相處，甚至在搞不清楚自己的孩子念國小還是國中？

在籌備父親葬禮的整個過程裡，我和兩個弟弟不曾為他流下一滴眼淚。

而現在，聽到這首歌，我壓抑許久的內心，像找到宣洩的管道，讓我好想嚎啕大哭，讓我不由得想到 …. 病逝前兩年 … 父親的身影。

他去世前的那兩年，因為癌症沒有了工作，所以只能待在家裡，昔日叱吒風雲的他，眼神裡透露的失落；想到父親努力想跟成人後的三個孩子和睦相處，卻屢屢不得要領的無奈和挫折；想到父親那兩年來，身體雖然被癌症折磨的孱弱不堪，不管是多麼寒冷的冬天，他還是堅持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，只為了替我先熱車，然後靜靜的佇立在街口，看著我開車遠赴台中上班 ….

是的！我想哭 --- 因為嫉妒歌裡的小女孩，嫉妒他們父女情深！

是的！我想哭 --- 因為惆悵父親給的「太遲」，也懊悔自己給的「太吝嗇」！

寡言的爸爸對我的關愛雖然很少顯露，但 … 一想到那個堅持幫我熱車的他；一想到默默幫我修理鬧鐘的的父親；想到醉酒後的爸爸，堅持把我搖醒，口齒不清地說著對我的殷殷期望；想到他那努力想要修補親子關係的笨拙 ….

突然間，那一點一滴浮上心頭 ….

卻徒留來不及說出口的悵然和遺憾！

雖然時光無法重來，但就像母親說的，當我為這首歌感傷落淚時，

父親在天之靈，一定也能感受到 … 女兒來不及說出口的「愛」和「歉意」 ….

圖片引用自：

http://big5.xinhuanet.com/gate/big5/www.nmg.xinhua.org/nmgdcy/cyjq/2006-06/28/content_7373968.htm